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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百六十五章 老梁頭酒醉心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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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牙儈晌午飯留在錦曦家吃,因為要擬定田地買賣契約什麽的,還專門去請了裏正過來。老梁頭和梁愈洲,梁禮勝也都過來了,滿滿一桌,就著桌面上就把事情給敲定了,白紙黑字雙方落下了手印。

飯後,宋牙儈喝得微醉著告辭,他還要趕著把這份契約給送到縣衙去,如此才能真正生效。梁愈忠出了付給宋牙儈中介費,還額外給他封了二兩銀子的紅包。

禮多人不怪,如宋牙儈他們這些中介人的錢財來源,一面主要是從售賣屋舍田地的總額中進行抽成,還有一面,便是買家或者賣家給予的額外跑路錢。

一般的小戶人家是不太舍得給這跑路錢的,鄉下人家賣屋子賣田地,本來就是等著錢花,那就更不可能給宋牙儈他們紅包。如此,於錦曦家這樣的,但凡置辦田地,封給牙儈的跑路費,都能趕上那中間的抽成了,宋牙儈自然滿心眼的喜歡跟老梁家這三房打交道,辦事也很利索。

蔡慶陽趕車送宋牙儈去鎮上,家裏這邊堂屋裏,老梁頭他們尚未離去。桌上的酒菜早已收拾了下去,孫氏給他們重新換了茶葉,並端上花生米,瓜子等各種閑話時的吃食。

但是,坐在桌邊的人們,卻沒有誰當真去抓食,因為老梁頭正在說一個讓人心情倍顯壓抑的話題。

“咱們老梁家,當初來到金雞山村落腳那會子,我一口子置辦了將近百畝的田地。村裏好多人,如你們老姜叔。那會子都是咱家的長工!”老梁頭追憶往事道。

因為宋牙儈今日過來,主要是置辦錦曦家的田地,另外,也順便將老梁頭家二房,上回代售的那十多畝良田找到了買家的好消息,告訴了老梁頭,並補齊了餘下的四兩銀子。

這對於宋牙儈是好消息,可是對於老梁頭而言。卻並不是一個樂意聽見的。因為,這就意味著,當初在他年輕且最輝煌鼎盛時候,親手置辦的田產,在一點點的流逝。

再瞧見大家夥都祝賀老三家再置田產,如此強烈的對比便狠狠觸動了老梁頭心內的那根弦,借著酒性兒。兒孫們也都在,他不得不好好說幾句,一抒心內壓抑之氣。

“咱們老梁家最鼎盛的時候,是在你們娘,生下你們二哥後。那會子,咱家良田旱地統共有一百二十畝。站在這官道上搭目望去,更近十有八九的田地都姓梁。”老梁頭道。目光在面前堂屋裏的一眾兒子孫子和媳婦孫女的臉上掃過,梁愈忠梁愈洲他們,也都不下十遍聽老梁頭追憶這些話了,且每回都聽得極其認真且虔誠。

“你奶抱著林兒,牽著告學歸來的駒兒,去村口的池塘邊喊我家來吃飯,村裏人誰不圍攏過去,大少爺小少爺的捧著!”

錦曦起初頭兩遍,也是豎起耳朵聽得津津有味,但凡事過猶不及。多了自然就會生厭。尤其是老梁頭若是追憶往事,跟兒孫們客觀的總結興家敗業的經驗教訓,那也就罷了,可他每每重提舊輝煌事,好像只是為了從兒孫們向往和驚羨的目光中,再次體會一把那份逝去的榮耀,好來滿足他如今頹喪的自尊心。

“爺,普天之下莫非王土。咱們這腳底下踩著的寸土寸地,都姓雲。”錦曦忍不住插了一句嘴。

“何況,爺在經營家業這塊,著實有能耐。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,陳大人夫婦的銀錢資助也是功不可沒!”錦曦提醒老梁頭道。

吹什麽牛呢,以前兒孫們都蒙在鼓裏,如今真相大白於天下,老梁頭的這些啟動資金,那不都是人家陳夫人臨終托孤女的代價麽?何況,這孤女後來在老梁家的待遇,簡直比下人還不如,呼來喝去的!

自然,這一句插嘴,招來老梁頭厭煩的一記瞪眼,但他如今卻已不再當面訓斥錦曦了,因為,他知道這個孫女柔中帶剛,牙尖嘴利,鬼心眼多,又精明世故,且三房大小事情,都是她做了算。

很是不好打壓,而且,她似乎是天生就過來跟他對著幹的,啥事都愛唱反調,是老梁頭眼中的刺兒頭。老梁頭如今對錦曦采取不聞不問不顧不睬不怒的態度。

“有件趣事兒,我一直沒跟你們說過。你們娘臨盆前有一夜,我做了一個有趣的夢。夢見財神爺牽著一只猴子登門,說他用手裏的猴子換我的酒……過了沒一日,你奶就生下了你們二哥。你們二哥出世後,咱家那一年田地裏收成大好,咱家如今那前後連向的大宅子,也就是那一年起的。”

“那會子,村人們都說,咱老梁家的家運啊,是被你們大哥二哥給帶動起來的。”老梁頭道,想起往昔,老臉上露出發至內心的愉悅笑容。

“咱老梁家的家運是不是被二哥給帶起來的,這我不敢肯定,不過,咱老梁家的家業,是從大哥二哥那手裏給一步步敗下去的,這是人所共見的。”梁愈洲咧嘴一笑,道。

粱禮勝沈默的坐在那裏,沒有為梁愈駒辯駁半句的意思。

雖然梁愈駒是他的親爹,但是,粱禮勝跟自己的爹之間,從來說的話,就掰指可算。相比較下,他倒更傾向於跟三叔四叔,尤其是四叔親近,兩人年紀相差不了幾歲,打小就在一塊長大,性格相投,感情深厚。

“爺這夢做得著實靈驗,我二伯可不就是財神爺身邊那猴子麽?村人都說他狡詐奸猾,都猴兒精猴兒精的叫,想來還真是如此!”錦曦抿嘴一笑,追在梁愈洲的話後接道。

這話一出,把屋裏的大部分人都給逗笑了,沒有笑出聲來的孫氏和梁愈忠,也都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樣子。

老梁頭氣得幹瞪眼,法不責眾。他恍然如今這堂屋裏坐著的人,都是不喜歡聽到梁愈駒和梁愈林這二人的名字的,甚至於都是厭棄的,自己真是喝多了醉了腦瓜子,哪壺不開提哪壺,自討沒趣。

他幹咳了一聲,把這話題給轉移了,開始就著梁愈忠家如今的家業。擺出一副家長的模樣來警訓大家。

“人在世上煉,刀在石上磨。修身齊家,置業為人,沒有誰會是一帆風順扶搖直上的,都是磕磕碰碰跌跌撞撞。世事無常,有興就有敗,有旺就有雕。”他中氣十足的環視在場的眾人。揚聲道。

屋裏人都連連點頭,這話在理。

“老三,你們家眼下是還不錯,但也不能就此驕躁。擁有四十畝田地,三間鋪子的人家,畢竟只在咱鄉下算得殷實,擱到鎮上。就稀松平常了。再往縣城裏去一比,就只有咱自個羞愧的份兒!”老梁頭口裏點著梁愈忠的名字,可是目光卻一直是追著錦曦的眼,很明顯,這是在說給錦曦聽。

今日本來是歡喜事,置辦了田地。弄了酒菜,本來請裏正他們過來做個見證人就行了。可是梁愈忠卻心念著老梁頭,想讓他老人家也喝點酒,吃幾筷子肉菜。

當時,錦曦和孫氏的意思是。不如把那些肉菜每樣都裝一些,直接給送去老梁頭屋裏。可是梁愈忠還是想把老梁頭給接過來,他的理由是:“怎麽說他也是我爹,兒子置辦田產,讓爹也過來瞧見瞧見,跟著高興一回!”

既然梁愈忠把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,作為妻女的孫氏和錦曦,自然不能再反駁。於是。梁愈忠親自進村去把老梁頭給接了過來,順便喊了梁愈洲和梁禮勝。

可是沒想到,老梁頭不僅沒有跟著高興一回,相反還觸動了心酸事。酒席撤了都不離去,坐在錦曦家堂屋裏的主位上,開始警訓起梁愈忠這一房來。

老梁頭裝老賣老,給他吃,孝敬他,還扯出這麽多廢話酸話來。梁愈忠坐在那裏臉色有點變幻不定,不好直接去攔截老梁頭,只能一會兒就把目光瞥一眼身旁的孫氏,臉上都在陪著小心。

“有句話叫,小人得志易猖狂!老三,你雖說是個土裏刨食的莊戶人出生,可你卻是咱老梁家頂天立地的男子漢,大丈夫,一口唾沫一根釘。”老梁頭見滿堂屋的人,都在垂首聽著,沒有人出來攔截自己,不由說得越發起勁兒。

錦曦覺得很好笑,看來在老梁頭的眼中,她就是那個得志忘形的小人了?

“爺,誠然,你的這些叮囑都是忠告,不過,我們家素來就不是那樣,得了一點顏色就想著要開染坊的。所謂人外有人,天外有天,這個道理我們都懂,就不勞爺你多操心了。”錦曦道,發現孫氏坐在對面沖自己暗暗使眼色,估計孫氏是不想錦曦啥事都要駁老梁頭一回。

“我是你爺,你爹的爹,你們一個個,都是我的底下人,沒有老頭子我,就沒有你們這一個個!”老梁頭唬下眼來,沖錦曦怒喝道。

又用手裏的旱煙桿子一揮眾人,揚聲道:“咋,如今這一個個翅膀硬了,能單飛了,人五人六起來,就都不想認我這老樹根了?”

梁愈忠梁愈洲梁禮勝紛紛擺手搖頭,連連道‘哪裏的話,不敢不敢!’

老梁頭滿意他們的表現,再次把冷颼颼的目光利劍般的落在錦曦的身上,重重一哼,道:“誰要是仗著自己有點能耐,能賺幾個小錢了,就目無尊長,無法無天,不認自己的根,那就是畜生,畜生都還不如!”

梁愈忠心裏有個聲音在暗叫不好,目光有點慌亂的投向孫氏和錦曦。一旁的梁愈洲和梁禮勝也都暗感不妙,也都把目光投向孫氏和錦曦,若是不出意外,接下來老梁頭就要開始重振夫綱和父綱了。

孫氏低眉順眼的坐在那,臉上看不出半點表情來。但是梁愈忠知道,孫氏這是在極力忍耐的樣子,其實心裏已經不是滋味了。

“爹,你要說啥,兒子心裏清楚,爹,你放心,咱家這日子一定能過的紅紅火火,蒸蒸日上,不給您老人家丟臉!”梁愈忠趕緊先發制人。攔截住老梁頭。

老梁頭瞪起眼來,用手裏的旱煙桿子敲打著桌沿,極是不悅道:“瞧瞧,瞧瞧,我這都還沒開口,你咋就能清楚呢?老子說話,哪有做兒子的插腔?一邊坐著去!”

梁愈忠只得耷拉著腦袋坐了回去。

老梁頭又是重重一哼,目光轉頭向坐在梁愈忠身旁的孫氏。孫氏低垂著眉眼。坐在那裏不吭聲,但是,先前梁愈忠頻頻用眼神去看孫氏的小動作,全被老梁頭逮住了,老梁頭心頭怒火四起!

“這男人就是天,女人是地,天說啥。就是啥,從來都是天壓地,沒有地還能翻天!”老梁頭氣鼓鼓瞪著孫氏道。說的這些話,都是鄉下人的粗話。

錦曦眼皮一跳,她瞧見對面的孫氏臉頰抽了抽,錦曦眉頭緊緊皺起。她們家這是招誰惹誰了啊?好好的一頓飯吃到最後,還招來老梁頭這樣的怒斥!說句不中聽的話。扔一只包子給狗,那狗還得從自個搖幾下尾巴呢!

是可忍孰不可忍,可不能讓娘也白白挨了訓斥,錦曦要爆發了!

“爹,你喝多了,也多慮了,咱們大家夥,都是憨厚踏實的人,誰都好!”梁愈洲一見不妙,預感到錦曦怕是要跟老梁頭給頂起來了。趕緊搶在錦曦起身前,站起來打圓場,又朝梁愈忠打眼色。

孫氏意識到錦曦的情緒波動,也坐不住了,走到錦曦這邊,輕聲哄著,想讓錦曦去後院。

梁愈忠會意,趕緊上前來對老梁頭道:“爹。你晌午一高興多喝了幾盅,這會子酒性上來,我扶你去廂房裏躺會?”

“爹,讓老三扶你去吧。廂房裏的被褥都是現成的……”孫氏這邊做不通錦曦的思想工作,只能轉移到老梁頭這邊。

“男人們說話,女人插什麽嘴?一邊呆著去!”老梁頭突然暴喝一聲,沖著孫氏。

孫氏怔在原地,還沒反應過來,董媽那邊剛剛牽著睡醒了午覺,過來找孫氏的老三老四進堂屋,恰好趕上老梁頭的這一聲暴喝,老三老四當即就嚇得哇哇大哭起來。

錦曦幾個箭步沖過去,和董媽一道揉著倆孩子往後面的抱夏廳去,一邊耐心的哄著。孫氏也反應了過來,追在後面來了抱夏廳,錦曦瞧見孫氏的眼眶全紅了。

錦曦氣不過,正要起身去前面堂屋,被孫氏一把拽住,就在這個時候,老梁頭卻無比心痛和憤恨的罵聲清晰的傳了過來。

“老三啊老三,你還是不是個男人?是不是家裏的頂梁柱?是不是女人和孩子們的天?”老梁頭痛心疾首的戳著梁愈忠的額頭,疊聲質問,把梁愈忠戳的連連後退。

“別了家都是公雞打鳴,你家倒好,都是母雞跳出來咯咯咯的搶著報曉,像什麽樣?”老梁頭一手叉腰,一手揮舞著手裏的旱煙桿子,從梁愈忠厲聲質問。

“爹,你喝多了,我送你回村子去。”梁愈忠的聲音也沈了下來,道。

“那幾盅酒能醉倒我?有道是酒醉心明,老三啊,爹瞧見你如今雖家大業大,可你躲在老婆和閨女屁股後面轉悠,啥事都得聽她們的。就連方才扶我去床上歇息,去哪間屋子,都是你那媳婦說了算!你閨女頂撞我,你也坐在一旁屁都不敢放一聲,爹我真是打心眼裏的為你不服,對你失望啊!從前你娘在世時,就常說男人做到你這個份上,把個媳婦和閨女給捧上了天,你這是沒得救了!”老梁頭說得痛心疾首,就差字字血淚的控訴孫氏和錦曦對梁愈忠的架空了。

後面抱夏廳裏,董媽已經將老三老四帶回了內院,孫氏按住錦曦的肩頭,母女兩個站在一塊,臉色都冷沈如水。若不是孫氏搭在錦曦肩頭上的手一直在持續的用力,且還不斷的朝錦曦搖頭制止,不然錦曦早跑出去了。

“曦兒,還記得你爹說過的話麽?他說,不會再讓咱們娘們受委屈。”孫氏在錦曦的耳邊壓低聲道,眼眶還是紅紅的。

錦曦一楞,皺緊了眉,沒錯,梁愈忠確實這樣保證過。落在孫氏的心中,能得到男人這樣的許諾,那是安身立命的根本。然而對於錦曦,她素來只信奉,自己的幸福自己爭取,別人若給她委屈受,她就要加倍的還回去。

“娘的意思是?”錦曦略略遲疑了下。

“我想等等看,看你爹會怎麽做!”孫氏輕聲道。

錦曦恍然,是啊,孫氏嫁進老梁家十幾年來,也就這兩年分家另過了,逃離了老梁頭和譚氏的眼皮子底下,才稍稍揚眉吐氣了一些。在過去的十多年裏,如今日這一的場面那是家常便飯。

不用猜也曉得,當一回回譚氏和老梁頭這樣責罵孫氏,梁愈忠必定是不敢當場維護的。他只能站在一旁默默的看著,心疼著,等到回了屬於他們的西廂房,關上門窗,他這才敢流露出丈夫的體貼。

這份私下裏的體貼,落在錦曦的眼底,不過是嗤聲一笑,她鄙視那種不敢當場站出來維護女人的男人,只是背後給點熨帖,那算怎麽回事?

但是,在這個時代的鄉下村子裏,公婆打罵媳婦,做男人的能做到如梁愈忠這樣私下你安慰體貼一番的,也是少數中的少數。所以,孫氏才能夠在老梁家這樣的環境下,誠惶誠恐,忍辱負重的渡過十幾年還沒有垮下去。從一定層面上來將,對於本土生長的婦人孫氏,靈魂裏早已習慣了對梁愈忠的仰仗。

老梁頭說的也不假,男人是天,女人是地,從來都是天壓地,哪有地翻天的?不過很抱歉,錦曦要做半邊天。

“娘,你若是想要等,我便陪你等。若是爹不能站出來維護你,你還有我!”錦曦反手抓住孫氏的手,沈聲道,她要讓孫氏知道,她的女兒如今長大了,有足夠的能力去保護她,讓她依仗。

孫氏點點頭,原本紅著的眼眶,這回淌出淚來,卻是欣慰的淚。她伸手摸了摸錦曦的頭,把她抱在懷裏。

一墻相隔的堂屋裏,老梁頭借著酒勁兒正在大發雄威,揮舞著手裏的旱煙桿子,將上來打圓場的梁愈洲和梁禮勝一塊給罵了。

“都是一群廢物點心,窩囊蛋子!咱老梁家就你們大哥還像個男人,能跟媳婦那立規矩。瞧瞧你們這一個個,個個都跟幾輩子沒見過女人似的,娶了媳婦就忘了爹娘!”

“甭管是孫氏,崔氏,還是鄭氏,瞧瞧把你們一個個給收拾的,都忘了自個還是也爺們。”

孫氏自然是三媳婦,崔氏是崔喜鵲,鄭氏是鄭桃枝。

“尤其是你老三,你更是不像話,別人家那丫頭片子,哪裏敢來參加這樣的場合?就你家沒規矩。一個丫頭片子,啥地兒都少不了她,丟人現眼的東西!”

錦曦嘴角抿成了一條直線,但同時又有些怒極想笑,孫氏擔憂的看著她。錦曦拍了拍孫氏的手背,壓低聲道:“娘,那老頭兒可真是把我從骨子裏給恨透了呀!”

孫氏嘆氣皺眉,老梁頭對錦曦厭惡,如今是已經連面子上的功夫都懶得做了。

“你爺對柔兒,還有對老三老四,也都沒有過好臉色。”孫氏輕聲道。

錦曦輕輕冷笑了聲,老三老四都一歲多了,老梁頭從未抱過他們倆。如今兩個孩子在咿呀學說話,叫的最多的,就是‘爹,娘,嘎婆,姐姐……’

“從前有你們娘在,內院這塊我不管,如今你們娘不在了,我做爹的,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們幾個,都被些頭發長見識短的娘們給唆使的團團轉,丟咱老梁家的臉!尤其是你老三,你更要聽著,咬人的狗不叫,你那媳婦就是個佛口蛇心的,瞧瞧她教養出的那曦丫頭……”老梁頭的聲音再一次穿透一切,傳到這邊的抱夏廳,傳進孫氏和錦曦的耳朵裏。

孫氏臉上露出一絲淒然的慘笑,一邊笑一邊搖頭,為自己這些年對公公婆婆的好,原來竟然只換來四個字:佛口蛇心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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